數智時代文化現代化的發展演進。數智時代即數字化與智能化高度融合、科技與文化深度互動的時代,主要表現為大數據、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區塊鍊、雲計算、物聯網等新興數智科技作為核心驅動力,使社會結構全方位呈現數字化、智能化、信息化更新疊代,深刻改變人們的價值觀念及生存、生産、生活方式。數智時代的核心特征是數據與智能深度融合,技術應用廣泛滲透到社會的各領域,對文化現代化亦産生深刻影響。
文化現代化作為一個複雜的曆時性概念,是一個動态的、多維度和多層次的演進過程。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人類社會每一次躍進,人類文明每一次升華,無不伴随着文化的曆史性進步”。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文化及其現代化,不僅涉及文化傳承發展和一次次創新轉型,本質上還是文化自身與社會、經濟、科技等其他領域長期互動的結果,尤其在數智時代背景下,更是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産業變革驅動的人類社會發展至今的曆史必然。在這個意義上,數智時代文化現代化的變遷過程,愈加彰顯數智技術賦能與文化傳承發展之間的互嵌、疊加和促進關系,但與此同時這一過程也伴随着文化異化與安全風險。
數智時代的核心特征是數據與智能的深度融合,技術應用廣泛滲透到社會的各個領域。數智技術嵌入和賦能文化領域,加速了文化現代化建設和發展進程,其演進規律主要包括如下三方面。
在文化觀念更新方面,區别于傳統社會中以宗教、習俗等為核心的文化觀注重穩定性和傳承性,數智時代的文化現代化發展觀念,一方面,以構建一種适應現代數智社會需求、兼具開放包容和創新性、多元化特色的文化體系為目标,注重文化價值引領的先導性,以期為社會進步和人的全面發展提供精神支撐和文化動力;另一方面,重視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的嵌合,重視以科學、技術和理性為基礎的認知方式,對傳統觀念進行批判性思考,突出個性表達、個體價值和自由發展,強調文化的共享性和公共性。
在文化機制創新方面,受技術與文化深度結合的影響,一方面,數智時代文化發展的内生機制發生了深刻變化,新興科技為文化創新提供了新的載體和手段,改變了文化的表現和傳播形态,如催生了數字人文藝術等新的文化樣态;另一方面,文化發展的外部機制也産生了重大變化,如數字化、信息化和智能化關鍵技術的不斷發展,使得數智時代文化建設模式、制度體系、組織形式和治理方式等都随之更新調适。
在文化内涵拓展方面,文化現代化伴随文化内容從傳統向現代更疊、拓展和轉型。一方面,人類自身、自然世界、社會現實和虛實相生的世界成為文化更多關注的對象,文化主體也呈現單一到多樣的轉變,不同階層、群體、組織等都是文化參與和創造的主體,共同推動文化的繁榮發展;另一方面,文化現代化伴随着數智化、全球化和文化交流的加速,宏觀上,文化内容建構從農業文化到工業文化,再向數智文化綜合演進轉向。信息技術的快速進步為文化和數字化的融合發展提供了基礎,文化數字化有助于推動我國文化高質量發展;生成式人工智能成為文化内容生産和文化交往的新焦點,文化生産傳播形成多樣融合、虛實交融的新格局,數智時代的文化與現代社會産生深刻互動,通過價值塑造、凝聚共識、創新賦能等方式,為社會現代化提供強大精神動力。
數智時代文化領域治理的多維特征。數智時代文化現代化,不僅是文化觀念、機制、内涵的現代化更新與體系化變革,也是文化生産、傳播、消費、治理等各環節的全方位變革。基于前述對數智時代背景下文化現代化演進規律的分析,以數智技術賦能文化治理體系和文化治理現代化,關鍵在于統籌文化發展和安全的現實要求,全面把握文化領域治理複雜交織、互嵌互動的多維特征,以适應技術劇變對文化結構模式、文化發展業态、文化建設場域、文化政策制度等方面帶來的影響。
文化結構模式呈現跨域變構特征。新時代新場景,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數智技術的廣泛應用,使得文化事業和産業的邊界不斷拓展,文化與科技、經濟、社會的融合日益加深。這些變化對文化結構模式産生了深遠影響,文化結構模式從傳統的線性、單一化向多元、動态、智能化方向跨域變構和轉型。這種變化轉型不僅要求文化治理模式從傳統的靜态、單一主體治理向動态、多主體協同治理轉變,同時強調在不同領域、不同層級之間實現治理的協同與動态調整。對文化結構模式的跨域變構治理,是一個涉及多領域、多場景、多主體、多技術協同的複雜議題,其核心在于如何實現“跨領域協同、動态性适應、疊加性賦能”治理。具體而言,文化治理中的内容創作、技術應用、市場監管、倫理規範等多個領域,能否在數智技術全面滲透嵌入的過程中打破領域界限,實現文化治理各相關政府職能部門、社會組織等的協同治理。數智技術的快速疊代使文化治理情境具有高度動态性和不确定性,文化治理機制需要具備前瞻性和靈活性,以應對不斷變化的技術和文化環境。與此同時,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能夠實現對文化的場景感知、算法優化、智能分析和精準決策,數智技術賦能和提升文化治理效能由此成為可能。從整體上看,數智時代下對文化領域的跨域變構治理,不單單是技術與機制的融合,更是文化治理趨向人性化、精準化和智能化發展的内在要求,也是構建人機協同、可信、向善的文化治理模式,更好地推動文化高質量發展的需要。
文化業态場景呈現疊代更新特征。數智時代背景下,數字技術、生成式人工智能、通用人工智能、虛拟現實(VR)、混合現實(MR)、增強現實(AR)等新興技術不斷嵌入文化領域,使文化業态場景的更新疊代呈現諸多新變化。例如,文化業态融合與升級方面,“文化+科技”“文化+旅遊”等模式創新使得文化生産及傳播形式得到極大擴展,為用戶提供了多感官交互技術支撐的沉浸式文化體驗,文化消費不再局限于線下或線上單一場景,而是通過數智技術打造虛實結合的交互式、生成型新場景。數字平台利用大數據向用戶提供個性化的内容推薦和定制化服務,文化供給從提供單一文化“物質産品”向提供文化“綜合體驗”轉變,文化消費場景從“觀看式、單向度”向“沉浸式、交互型”轉變。面對這些變化,文化業态場景的更新疊代治理亟待适應技術創新、業态融合及快速更疊的市場需求。為此,應充分重視數智技術賦能文化業态治理,利用統籌式思想、互聯網思維、人工智能和大數據技術,為文化業态的更新疊代提供治理範式創新支撐,如以共軸式治理、敏捷治理、生成式治理等新興治理理論為文化業态提供治理思路,以期統籌文化發展和安全,實現新興文化業态場景全域感知、跨域協同、共軸發展、策略創生、精準監管,實現從微觀個體到宏觀系統的動态治理。面對快速疊代的文化新業态,也應注重鼓勵自主創新,在可控範圍内探索容錯糾錯機制,以監管引導文化新業态健康發展。
文化建設場域呈現集群發展特征。數智時代為文化建設場域的集群發展提供了新契機。文化建設場域集群一般可分為文化事業場域集群、文化産業場域集群、新型文化空間集群等,其發展對文化事業和文化産業起着牽引作用。文化事業場域集群如集中設置、建設發展和協同管理博物館、美術館、科技館等公共文化場所,在文化傳承傳播和公共文化服務中的效能日益凸顯;在發展新質生産力和數智時代背景下,文化産業集群作為一種新興的産業經濟形式,主要以“園區型”集群模式實現文化産業的高質量集聚發展,同時也兼有龍頭企業整合産業鍊、塑造文化品牌的集群,牽引帶動文化創意産業與制造業、旅遊業協同融合發展的集群,以及挖掘地方文化資源、區域特征鮮明的地方特色文化産業集群等。一般而言,文化建設場域集群發展的驅動機制是以科學規劃實現文化設施、文化産業的集群化與均等化布局,提升文化建設效益;無論何種集群模式,文化建設場域集群發展的治理策略可以通過機制創新、政策支持、技術賦能、資源整合、空間優化和社會參與等方式,促進文化建設場域的集群發展成為推動各地經濟社會和文化發展、提升區域核心競争力和文化軟實力的有效途徑。如文化建設場域集群中的文化機構,可利用數智技術實現跨區域、跨部門的資源共享,打破“信息孤島”,優化文化資源整合與配置;在文化空間優化過程中,應推動城市地标性博物館、美術館等文化設施的集群化布局,同時注重基層文化設施的均等化布局,着力打造公益性主流文化傳播圈,提升公共文化服務的基層擴散力。
文化政策工具呈現系統賦能特征。政策工具通常指政府或政策制定者為實現特定政策目标而采取的具體手段和措施,其核心在于通過工具的系統組合與協同賦能,提升政策的整體效果。文化政策工具對文化領域具有系統賦能的治理作用,一方面,其在文化政策實施過程中将政策理念轉化為實踐,以達成某種具體的文化治理成效;另一方面,文化政策工具還兼具多重治理功能,如目标導向、資源分配、行為引導、協調整合、評估反饋等,這些功能相互作用,共同推動文化政策目标的實現,從而提升政策的系統性、有效性和文化治理能力。數智時代背景下,文化政策工具對文化領域的系統賦能治理還體現為文化政策的科學規範、靶向制定與精準評估,如數智技術為文化政策的科學制定和精準評估提供技術支撐與數據基礎,建立科學合理的文化規劃政策體系和綜合評估指标體系,利用大數據、雲計算和生成式人工智能等技術,可實時跟蹤文化事業與文化産業的發展态勢,客觀衡量文化政策執行效果。數智技術為文化政策工具的使用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和方法,尤其是有助于構建精準化、協同化、智能化的文化政策發展及評估體系,及時捕捉文化建設發展的趨勢和遭遇的困境,為推動文化政策的創新與調适提供科學依據。
統籌文化發展和安全的重大意義與内涵